宏观市场丨我国与各经济体贸易互补性和竞争性分析

发布时间:2025-04-04 20:16:46 作者: 合金饰品

  从我国出口与其他经济体进口之间的互补性看,与我国贸易互补性较强的经济体集中分布域集中在纺织服装等劳动密集型产品;与拉丁美洲地区贸易互补性较高的领域集中在纺织服装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和机械设备等资本密集型产品;与北美地区贸易互补性较高的领域集中在玩具、贱金属家用设备等劳动密集型产品。从我国进口与其他经济体出口之间的互补性看,我国与资源依赖型经济体贸易互补程度较高。

  结合出口互补性和竞争性看,分布在“高互补、低竞争”象限的经济体以拉丁美洲、大洋洲经济体为主;分布在“高互补、高竞争”象限的经济体以欧盟、美国、印尼等经济体为主;分布在“低互补、高竞争”象限的经济体以日本、印度、泰国为代表。分布在“低互补、低竞争”象限的经济以文莱、加蓬、尼日利亚、冈比、博茨瓦纳等经济体为代表。建议积极扩大我国与“高互补、低竞争”经济体经贸朋友圈,促进贸易及投资自由化;同时对“高互补、高竞争”经济体以有序扩大单边开放和企业“走出去”;并升级与“低互补、高竞争”经济体自由贸易协定。

  全球贸易格局重塑叠加我国产业体系调整背景下,我国与其他经济体之间的贸易关系亦在调整。基于此,本文分析我国与全球各经济体之间的贸易互补性和竞争性关系,并为我国深化与其他经济体经贸合作提出政策建议。

  贸易互补是指一经济体出口与另一经济体进口的匹配程度,二者的互补性越高,贸易安排越可能成功。Drysdale(1967)提出了贸易互补性指数(Complementary Trade Index)用以量化两经济体之间的贸易互补程度,其具体的计算公式为:

  其中,TCIkij表示i经济体与j经济体在k产品上的贸易互补性指数,RCAkxi(Revealed comparative advantage,显示性比较优势)指i经济体在k产品上的出口比较优势, 指j经济体在k产品上的进口比较劣势。

  大于1,则指示i经济体和j经济体在k产品贸易方面具有较强的互补性,双边在k产品贸易合作方面具有较大潜力。

  基于上述公式,本文基于2023年全球双边贸易数据,分别计算我国出口与其他经济体进口之间的互补指数和我国进口与其他经济体出口之间的互补指数。

  RCAkxi衡量了经济体内各个产品组相对出口表现,可用以衡量一经济体在哪些产品组更具出口竞争力。一般而言,RCAkxi大于1时表示k产品在i经济体中的出口比重大于在世界的出口比重,该经济体在k产品上具有显示性比较优势,值越高表示优势越大。比较我国2013年和2023年各产品(按SITC 3分位)出口显示性比较优势可知,我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比较优势下降明显且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出口比较优势集中提升,出口产品结构一直在优化。具体而言:

  一方面,与2013年相比,2023年我国出口比较优势显而易见地下降的产品集中在纺织、服装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多个方面数据显示,丝绸、针织男士外套、针织女士大衣等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由2013年的5.8、4.3和4.6下降至2023年的3.3、2.0和2.6,比较优势降幅位居各产品前列。值得指出的是,尽管我国纺织、服装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比较优势下降,但其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依旧保持在1以上的水平,仍保有一定的比较优势。

  另一方面,与2013年相比,2023年我国出口比较优势显著提升产品集中在钢铁、基础化工、机械设备、汽车等领域。多个方面数据显示,镀层或涂层的铁、水管及供暖设备、化学纤维、摄影仪器及设备、机床、合成鞣料、金属陶瓷等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由2013年的0.3、1.2、0.7、1.2、0.5、0.2和0.6上升至2023年的1.4、2.1、1.4、1.9、1.1、0.8和1.2。同时,载客汽车、道路机车车辆等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由2013年的0.1和0.5上升至2023年的0.6和1.0,出口比较优势提升明显但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进一步,基于2023年我国各产品显示性比较优势及其他经济体显示性比较劣势,本文计算我国出口与其他经济体进口之间的互补指数。具体而言,本文用我国与该经济体贸易互补指数大于1的产品出口规模占我国对该经济体出口总值的比重刻画我国与另一经济体之间的产品互补性高低,占比越高代表我国与另一经济体之间的产品互补性越强,二者经贸合作的空间越大。需要指出的是,由于产品间价值差异较大,该指标某些特定的程度上会受到我国对该经济体出口产品结构和出口产品集中度影响。

  数据显示,与我国贸易互补范围较广的经济体集中分布在欧洲、北美地区和拉丁美洲。其中,欧洲地区中主要有捷克、斯洛伐克、冰岛、罗马尼亚、奥地利、波兰、德国等,2023年我国与上述经济体贸易互补指数大于1的产品出口金额占我国对当地出口总值的比重在81.9%以上;北美地区以美国为代表,2023年我国对美国出口的商品中,贸易互补指数大于1的产品出口金额占我国对美国出口总值的比重达86.2%;拉丁美洲地区中以秘鲁、阿根廷等为代表,贸易互补指数大于1的产品出口金额占我国对二者出口总值的比重分别为83.7%和82.0%。

  分产品看,我国与欧洲其他经济体贸易互补性较高的领域以劳动密集型产品为主。2023年我国与欧洲主要经济体贸易互补指数较高的产品集中分布在照明装置及配件、针织女士外套、陶器、贱金属制家用设备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同时,我国未列明的电气机械及器具、声音录制或重放设备、摩托车、电力机械等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与欧洲的贸易互补性亦较强。

  我国与拉丁美洲主要经济体贸易互补性较高的领域集中在烟花制品、机织织物、陶器、刀具、照明装置及配件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和厂房设备及其零件、无线电广播接收设施、声音录制设备、摩托车及道路机动车辆等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

  我国与美国贸易互补性较高的领域集中在婴儿车、玩具,贱金属制家用设备,照明装置及配件,陶器,纺织制品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其中,我国婴儿车、玩具与美国贸易互补指数高达8.3,且该产品对美国出口占我国对美国出口总值的6.0%。同时,我国无线电广播接收设施、声音录制或重放设备、监视器和投影仪等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与美国的贸易互补指数亦位居前列。

  RCAkmj衡量了j经济体在进口商品k上的比较劣势,该数值大于1时表示k产品在j经济体中的进口比重大于全球平均进口比重,该经济体在k产品上具有显示性比较劣势,值越高表示劣势越大。比较我国2013年和2023年各产品进口显示性比较劣势,我国在原材料以及初级制品等领域位处比较劣势且比较劣势上升,同时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比较劣势在弱化。

  一方面,与2013年相比,我国进口比较劣势明显上升的产品以矿石、农产品为主。其中,天然矿物、谷物、生铁、镜铁、无机酸盐和铜矿石及精矿等产品的进口显示性比较劣势指数由2013年的1以下上升至2023年的2.5以上,由不具备显示性比较劣势转为具有显示性比较劣势。

  另一方面,与2013年相比,我国进口产品比较劣势下降明显的产品主要有光学仪器及装置、电力机械、机床及二极管等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和橡胶材料、未加工的皮毛、化学纤维等资源密集型产品。

  进一步,基于2023年我国各产品进口显示性比较劣势指数及其他经济体出口显示性比较优势,本文计算我国各产品进口与其他经济体出口之间的互补指数。与前文一致,基于与我国与该经济体贸易互补指数大于1的产品进口金额占我国自该经济体进口总值的比重观察,结果显示与我国贸易互补性较高的经济体以资源依赖型经济体为主,如我国与博茨瓦纳、莱索托、中非共和国、塞舌尔、安哥拉、加蓬、文莱等资源型经济体贸易互补范围较强,这或主要受我国进口产品结构相对集中且资源依赖型经济体出口产品结构单一影响。

  综上,以我国出口为基础计算的我国出口与其他经济体进口贸易互补指数显示,我国与欧洲、拉丁美洲及美洲等地具有较高的贸易互补性。其中,与欧洲地区贸易互补较高的领域集中在纺织服装等劳动密集型产品;与拉丁美洲地区贸易互补较高的领域集中在纺织服装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和机械设备等资本密集型产品;与美国贸易互补性较高的领域集中在婴儿车玩具、贱金属制家用设备等劳动密集型产品。以我国进口为基础计算的我国与其他经济体出口贸易互补指数显示,我国与资源依赖型小国具有较高的贸易互补性。

  出口相似度指数(Export Similarity Index,ESI)通过计算两个经济体出口商品的重合度,用以衡量两个经济体出口商品结构相似度。根据该指标,可判断两经济体出动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关系,具体计算公式为:

  其中,ESIkij表示i经济体和j经济体的出口相似度指数,Xkiw为i经济体k产品对全球出口额,Xtiw为i经济体对全球的出口额;Xkjw为j经济体k产品对全球的出口额,Xtjw为j经济对全球出口总值。ESIkij位处[0,1]之间,数值越高,则表明两国出口产品结构重叠度越高,贸易竞争关系越强,反之亦然。

  基于上述公式,下文将基于联合国贸发会披露的2023年各经济体SITC3分位贸易数据,计算我国与其他经济体的贸易竞争关系的强弱。整体而言,与我国贸易竞争关系较强的经济体以高收入经济体为主。其中,在欧盟成员经济体中,我国与捷克、波兰、意大利、德国、匈牙利、法国、爱沙尼亚、葡萄牙、罗马尼亚、荷兰等地出口相似度指数位处0.50以上;在RCEP成员经济体中,我国与泰国、日本、马来亚西和新加坡等出口相似度指数较高,位处0.40-0.56之间;在北美地区,在美加墨协定成员经济体中,我国与墨西哥、美国的出口相似度较高,二者分别为0.50和0.49。相对而言,我国与阿拉伯经济体、独联体出口相似度较低,与二者的出口相似度指数分别位处0.04-0.44之间和0.06-0.30之间。

  分产品看,基于2023年各经济体SITC3分位贸易数据,计算我国与全球各经济体SITC 2分位产品竞争关系的强弱。总的来看,我国出口的未列明的电动机械、道路车辆等机电产品面临较大竞争压力。分区域看,我国与欧洲、北美经济体在上述产品出口中具有较强的竞争关系。

  从欧洲看,我国与欧洲主要经济体出口竞争关系较强的产品以机电产品为主。其中,我国与德国、法国、英国、西班牙和意大利出口相似度较高的产品以机械设备为主,包括未列明的电动机械、道路车辆和未列明的一般工业机械及设备等,出口相似度指数位处0.04至0.08;同时,我国与意大利、西班牙在服装及服饰配件出口相似度亦位居前列,分别为0.04和0.03。相对而言,以未列明的电动机械产品为代表的资本密集型产品出口占欧洲五大经济体和我国的比重较高,2023年分别占欧洲五大经济体和中国出口总值的6.6%和15.9%,其影响权重较高。

  从北美看,我国与墨西哥、美国的出口相似度较高。其中,与墨西哥在未列明的电动机械、道路车辆、办公机器和自动数据处理机、电信和录音设备、一般工业机械设备等产品的出口相似度较高,出口相似度指数位处0.04至0.09之间;与美国出口相似度指数较高的产品有未列明的电动机械、道路车辆、一般工业机械设备、其他杂项制品、电信和录音设备等,出口相似度指数位处0.03至0.07之间。其中,与墨西哥出口相似度较高的产品占我国出口总值的比重较高,如未列明的电动机械等、道路车辆和未列明的一般工业机械及设备出口占我国出口总值的比重依次为15.9%、5.9%和5.3%。

  综上,以出口互补性和出口竞争性两个维度观察我国与其他经济体经贸合作基础,具体评价标准为:按照我国出口与其他经济体进口的互补指数从大到小排序,我国与其他经济体出口相似度指数从小到大排序,以二者排序的中间位置为原点,将各经济体分为“高互补和低竞争”、“高互补和高竞争”、“低互补和高竞争”、“低互补和低竞争”四类。

  数据显示,分布在“高互补、低竞争”象限的经济体主要有:以秘鲁、智利和阿根廷为代表的拉丁美洲地区,以新西兰、澳大利亚为代表的大洋洲地区,以哈萨克斯坦为代表的中亚地区,以沙特阿拉伯、科威特为代表的中东地区。分布在“高互补、高竞争”象限的经济体有:捷克、波兰、德国、奥地利、匈牙利、意大利、法国、英国等欧洲经济体,以美国为代表的北美经济体,以印尼、柬埔寨为代表的东南亚经济体等。分布在“低互补、高竞争”象限的经济体有:以日本为代表的东北亚经济体,以印度为代表的南亚经济体,以泰国、菲律宾和斯里兰卡为代表的东南亚经济体等。分布在“低互补、低竞争”象限的经济有文莱、加蓬、尼日利亚、冈比亚、博茨瓦纳等经济体。

  理论上,若该经济体分布在高互补和低竞争象限,则我国与该经济之间的经贸合作基础较好;若该经济体分布在高互补和高竞争象限,则我国与该经济体之间的经贸合作机遇与挑战并存;若该经济体分布在低互补和高竞争象限,则我国与该经济体之间的经贸合作存在一定的挑战;若该经济体分布在低互补和低竞争象限,则我国与该经济体之间的经贸合作潜力仍有待挖崛。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针对“高互补、低竞争”经济体,我国与这类经济体产业体系具有较强互补性,经贸合作基础较好,应积极扩大与这类经济体的经贸“朋友圈”。具体合作方向有:一是积极地推进我国与“高互补、低竞争”经济体自由贸易协定签订,减少贸易壁垒以促进双边贸易往来。以拉丁美洲经济体为代表,截至2024年,我国已与智利、秘鲁、哥斯达黎加、厄瓜多尔和尼加拉瓜签订自由贸易协定,且正在推进与洪都拉斯、乌拉圭的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在此基础上,可进一步将双边自由贸易协定扩围至阿根廷、巴拿马等经济体,进一步促进我国与当地贸易自由化。

  二是积极推进我国与“高互补、低竞争”经济体双边直接投资协定签订,促进双边供应链合作。得益于得天独厚的产业互补优势,拉丁美洲已成为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第二大目的地,仅次于亚洲。截至2023年,我国对拉丁美洲直接投资规模为6008亿美元,占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的比重为20.3%。分行业看,截至2023年,我国对拉丁美洲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直接投资规模为2602.3亿美元,累计占我国对拉丁美洲直接投资存量的43.3%;相对而言,我国对拉丁美洲制造业直接投资比重较低,仅占对拉丁美洲直接投资存量的9.7%。由此,基于我国与拉丁美洲主要经济体贸易互补性,可强化我国与拉丁美洲在烟花制品、机织织物、陶器、刀具、照明装置及配件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和厂房设备及其零件、无线电广播接收设施、声音录制设备等资本密集型产品领域的供应链合作。

  三是推进与拉丁美洲经济体共建“一带一路”。截至2024年,我国已与22个拉美经济体签署了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和框架协议,且承建了巴拿马的阿玛多尔会展中心、秘鲁的钱凯港、阿根廷的基赛水电站和阿劳科风电场等基础设施项目。在此基础上,我国可进一步强化与拉美经济体在绿色经济、数字化的经济等领域的合作,推动“一带一路”共建活动。

  针对“高互补、高竞争”经济体,我国与这类经济体经贸合作机遇与挑战并存。以欧盟为代表,我国与这类经济体具体合作方向有:一是可重点充分的发挥全产业链生产和超大规模市场两大优势,有序扩大单边开放。以主动降低关税为例,截至2024年,我国与欧盟关税优惠以WTO最惠国待遇为主。按照最惠国待遇关税标准,2024年我国对欧盟的平均关税关税为7.45%,同期欧盟对我国的平均关税税率为4.32%,我国对欧盟平均关税水平有进一步下降的空间。分产品看,我国进口与欧盟出口互补领域集中在农产品、木材制品和化工制品等领域,我国可重点降低上述领域的进口关税。

  二是支持高竞争性领域企业优化生产布局。根据前文,我国与欧盟主要经济体贸易竞争领域以机械设备、道路车辆为主,这亦是我国企业“走出去”的重点行业分布。由此,鼓励上述领域优势企业对欧盟“走出去”,通过本地生产降低贸易壁垒和关税成本,缓解双边贸易竞争关系。

  针对“低互补,高竞争”经济体,以泰国、菲律宾等东南亚经济体为代表,我国与这类经济体具体合作方向有:一是升级自由贸易区协定,增强贸易互补性。当前我国已与东盟签署《区域全面经济合作伙伴关系协定》,该协定涵盖货物贸易、服务贸易、直接投资等多领域合作内容,但较少涉及数字化的经济、绿色经济、供应链相互连通等领域。据此,我国可进一步升级《区域全面经济合作伙伴关系协定》,将合作领域拓展至数字化的经济、绿色经济体、供应链等领域,增强我国与这类经济体的贸易互补性。

  二是强化产能合作,缓解贸易竞争性。当前,我国已与马来西亚、印尼、菲律宾等东南亚经济构建“两国双园”合作模式,在农产品、生物医药、新能源等多领域进行产能合作。在此基础上,我国可将“两国双园”成功经验进一步推广至泰国、斯里兰卡等地区,充分释放区域协同效应并缓解贸易竞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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