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像你想得那么好但也没那么糟
发布时间:2024-07-10 17:33:19 作者: 乐鱼平台登录入口官网

  他与契诃夫和欧亨利并列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巨匠;他善于在粗糙琐碎的生活中选择素材,作品以批判现实为特色;然而,严重的偏头痛、巨大的写作强度使他中年病入膏肓,41岁已不能再进行写作但他留下的《一生》《羊脂球》《漂亮朋友》《我的叔叔于勒》等作品至今被人们奉为经典。

  1893年7月6日,法国小说家居伊德莫泊桑逝世,年仅43岁。今晚让我们重温佳作,向巨匠致敬。

  世上真不知有多少能成功立业的人,都因为把难得的时间轻轻放过,而致默默无闻。

  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了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我们几乎是在不知不觉地爱自己的父母,因为这种爱像人的活着一样自然,只有到了最后分别的时刻才能看到这种感情的根扎得多深。

  1850年8月5日,莫泊桑出生在法国西北部诺曼底省的一个没落贵族家庭。值得庆幸的是,他有一位出身书香门第的母亲,从童年时代起,母亲就培养他写诗,到儿子成为著名作家时,她仍然是莫泊桑的文学顾问、批评者和助手,所以母亲是他走上文学创作道路的第一位老师。

  另一位为莫泊桑走上文学道路打下基础的是他在卢昂中学学习时的文学教师,著名的巴那派诗人路易布耶,他经常指导莫泊桑进行多种体裁的文学创作。

  1870年,莫泊桑中学毕业后到巴黎入大学学习法律。同年,普法战争爆发,因需要大量士兵参军,他应征入伍。战场的血腥场面,以及士兵的哀怨及无助都让莫泊桑有了深深的感触。

  莫泊桑在此次战争中体会到了很多世间的冷暖,这些都深深地印在了莫泊桑的脑海里。他的小说中多次提到了普法战争,虽不是主要内容,但由战争所引发出来的感想以及事情都会间接地运用到小说中。

  1871年,战争结束后,莫泊桑退役回到巴黎。为了谋生,先后在海军部和教育部任职数十年,这些经历使他对小职员的生活状况和精神境界有了深刻的认识,成为他日后创作的重要主题。

  1873年莫泊桑开始师从法国著名作家福楼拜,学习文学创作。坊间流传着一个他学习期间的故事。一次,莫泊桑带着新作去拜访福楼拜,在书桌看见一叠稿纸,但每页只有第一行有字。莫泊桑就问:“您这样不是太浪费稿纸了吗?”福楼拜笑曰:“这是我的习惯:一张稿纸只写一行,其余九行留作修改用。”莫泊桑赶紧向老师告辞,回家修改新作去了。

  刻苦踏实的学习、创作让莫泊桑在文学领域尤其是在短篇小说的创作领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他被誉为“短篇小说之王”,还与契诃夫和欧亨利并称“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巨匠”。

  莫泊桑一生写了有300多篇短篇小说,而且这些短篇小说研究价值都很高,这些不仅体现了莫泊桑的人生观,还能反映当时的社会现状、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对读者很有启发性。

  莫泊桑的小说不仅在法国有影响,在全球范围内也有巨大影响。他的小说风格是世界上独有的,莫泊桑所创作的每篇短篇小说,都意味深长,在描写人物时,也会有平凡人的写照,并不是只写贵族。这样的风格会引起更多人的共鸣。

  莫泊桑的一生都在创作,每天大量的创作无形中加重了他身体的负担。莫泊桑早年就患有神经痛的疾病,这种疾病更是需要多休息,然而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

  除此以外,由于莫泊桑思想上阴郁苦闷与绝望情绪的加强,以及法国文学艺术中颓废倾向对他的影响,不仅他的作品中的批判力量锐减,而且他观察研究社会现象的兴趣也日趋淡薄。他慢慢的变内向。因此,社会的主题消失不见了,而人的内心世界、人的心理现象乃至病态心理成了他作品中的主要内容,如《皮埃尔和若望》、《我们的心》。

  在此以后,莫泊桑除了原有的诸种疾病外,神经分裂症渐渐恶化。1891年病情急转直下,求生的欲望使他四处求医,但又继续迷恋于不节制的生活。1892年1月2日,莫泊桑自杀未遂,渐渐失去康复的信心,并被送入精神病医院。1893年7月6日与世长辞,年仅43岁。

  世上的漂亮动人的女子,都像是命运有差错似的,出生在小职员的家庭,我们现在要说的这位正是这样。她没有陪嫁的资产,没有希望,没有一点方法能让一个既有钱又有地位的人认识她、了解她、爱她、娶她。她将就和教育部的一个小科员结了婚。

  不能够讲求装扮,她是朴素的,不幸得像是一个低人一等的女人。女人们本没有阶级,没有门第之分,她们的美、她们的丰韵和她们的诱惑力,就是供她们做出身和家世用的。她们的天生的机警、出众的本能、柔顺的心灵,构成了她们唯一的等级,还能够把民间的女子提得和贵妇人一样。

  她感觉自己本是为了一切精美、豪华的事物而生的,因此往往感到痛苦。由于自己房屋寒伧、墙壁粗糙、家具陈旧、衣料庸俗,她非常难过。这一切,在另一个和她同等的妇人心上,也许是不会注意的,然而她却因此伤心,又因此懊恼,那个替她照料琐碎家务的布列塔尼省的小女佣人的样子,使她产生了种种忧苦的遗憾和胡思乱想。她梦想着那些静悄悄的接待室,如何蒙着东方的帏幕,如何点着青铜的高脚灯檠,如何派着两个身穿短裤高袜的高个儿侍应生听候指使,而热烘烘的空气暖炉使两个侍应生都在大型的圈椅上打盹。她梦想那些披着古代壁衣的大客厅,那些摆着无从估价的瓷瓶的精美家具;她梦想那些精致而且芬芳的小客厅,自己到了午后五点光景,就可以和亲切的男朋友在那儿闲谈,和那些被妇女界羡慕的并且渴望一顾的知名男子闲谈。

  然而事实上,她每天吃晚饭的时候,就在那张小圆桌跟前和她的丈夫对面坐下了,桌上盖的白布要三天才换一回,丈夫把那只汤池的盖子一揭开,就用一种高兴的神气说道:“啊!好香的肉汤!世上没有比它更好的”因此她又梦想那些丰盛精美的筵席了,梦想那些光辉灿烂的银器皿了,梦想那些满绣着仙境般的园林和其间的古装仕女以及古怪飞禽的壁衣了;她梦想那些用名贵的盘子盛着的佳肴美味了,梦想吃着一份肉色粉红的鲈鱼或松鸡翅膀的时候,带着朗爽的微笑去细听情话。

  而且她没有像样的服装,没有珠宝首饰,什么都没有。可她偏偏喜欢这种生活,觉得自己是为此而生的。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取悦于人,能被人羡慕,有诱惑力且被人追求。

  她有一个有钱的朋友,一个在教会女学里的女同学,可是现在已不再想去看她,因为看了之后回来,她总会感到内心不平衡,接连的几天,她都要伤心、懊悔、绝望、痛苦得整日哭泣。不料某一天傍晚,她丈夫带着得意扬扬的神气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

  “瞧,”他说:“这是给你的。”她赶忙拆开信封,从里面抽了一张印着这样语句的请帖:

  “教育部长乔治郎伯诺及夫人,荣幸地邀请骆塞尔先生和骆塞尔太太参加一月十八日星期一在本部大楼举办的晚会。”

  她丈夫觉得她会高兴,谁知她竟赌气把请帖扔到桌上,冷冰冰地说:“你叫我拿着这东西怎么办?”

  “哎,亲爱的,我本以为你会高兴的。你从来不出门做客,这又是一个机会,这东西,一个好机会!我费了多少力气才弄到。大家都想要请帖,是很难得到的,却又没多少份可以分人,宴会上可是能看得见政界名流的。”

  他之前没想到这一层,支吾地说:“你穿着上剧院的那套衣服,照我看,就挺不错的......

  瞧见他妻子流着眼泪,他不说话了,吃惊了,心里糊涂了。两大滴眼泪慢慢地从她的眼角向着口角流下来,他吃惊说:“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用一种坚强的忍耐心镇住了自己的痛苦,擦着自己那副润湿了的脸蛋儿,一面平静地回答:“没什么。不过我没有衣服,所以我不能去。如果你有一个同事,他的妻子能打扮得比我好,你就把这送给他。”

  他发愁了,接着说:“这样吧,玛蒂尔蒂。买一套像样的衣裳要花多少钱,以后遇着机会你还可以再穿的,简单一些的?”

  她思索了好几秒钟,确定她的盘算,并且也考虑到这个数目务必可以由她要求,不至于引起这个节俭科员的一种吃惊的叫唤和一个干脆的拒绝。末了她迟迟疑疑地回答:“细数呢,我不晓得,不过我估计,有四百金法郎,总是可以的。”

  他的脸色有点儿发青了,因为他手里正存着这样一个数目准备去买一枝枪,让自己在今年夏天的星期日里,可以和几个打猎的朋友们到南兑尔那一带平旷的地方去打鸟。

  然而他却回答道:“就是这样吧。我给你四百金法郎。不过你要想法子去做一套漂亮的裙袍。”

  晚会的日期已经近了,骆塞尔太太好像在发愁,不放心,心里有些焦躁不安。她的新裙袍已经做好了。她丈夫某一天傍晚问她:“你怎么了?这三天以来,你很异样。”

  “没有一件首饰,没有一粒宝石,插的和戴的,一点儿也没有,这件事真叫我心烦。简直太穷酸了。现在我宁可不去赴这个晚会。”

  他接着说道:“你可以佩戴几朵鲜花呀。在这个季节,这么打扮很雅致。花十个法郎,你就可以买得到两三朵很好看的玫瑰花。”

  她一点也听不进去。“不成世上最叫人丢脸的,就是在许多有钱的女人堆里露穷相。”

  但是她丈夫高声叫唤起来:“你真糊涂!去找你的朋友福雷斯杰太太,向她借点首饰。你和她的交情,是可以开口的。”

  福雷斯杰太太向着她那座嵌着镜子的大衣柜跟前走过去,取出一个大的盒子,带过来打开向骆塞尔太太说:“你自己选吧,亲爱的。”

  她最初看见许多手镯,随后一个用珍珠镶成的项圈,随后一个威尼斯款式的金十字架,镶着宝石的,做工非常精巧。她在镜子跟前试着这些首饰,迟疑不决,舍不得丢开这么多东西,归还这么多东西。她老问着。“你还有没有一点什么别的?”

  “有的是,你自己找吧。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她忽然在一只黑绒盒子里,发现了一串用钻石镶成的项链,那东西真的压得倒一切;于是她的心房因为一种奢望渐渐跳起来。她双手拿着那东西发抖,她把它压着自己裙袍的领子绕在自己的颈项上面了,对着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子出了半天的神。

  后来,她带看满腔的顾虑迟疑地问道:“你能够借这东西给我吗,我只借这一件?”

  她跳起来抱着她朋友的颈项,热烈地吻了又吻,然后她带着这件宝贝溜也似地走了。

  晚会的日子到了,骆塞尔太太得到极大的成功,她比一般女宾都要漂亮,时髦、迷人,不断地微笑,并且乐得发狂。男宾都望着她出神,打听她的姓名,设法让人把自己引到她跟前作介绍。本部机要处的人员都想和她跳舞,部长也注意她。

  她用陶醉的姿态舞着,用兴奋的动作舞着,她沉醉在欢乐里,她满意于自己的容貌的胜利,满意于自己的成绩的光荣;满意于那一切阿谀赞叹和那场使得女性认为异常完美而且甜美的凯歌,一种幸福的祥云包围着她。所以她什么都不思虑了。

  她是清晨四点钟光景离开的。她丈夫自从半夜十二点钟光景,就同着另外三位男宾在一间无人理会的小客厅里睡着了;这三位男宾的妻子也正舞得很快活。

  他为她的肩头上披上了那些为了上街而带来的衣裳,家常用的俭朴的衣裳,这么多东西是和跳舞会里的服装的豪华气派不相称的。为了尽最大可能避免另外那些裹着珍贵皮衣的太太们注意,她想逃走。骆塞尔牵住了她:

  她不听从他,匆匆忙忙下了台阶儿。等到他俩走到街上竟找不着车了;于是他俩开始去追那些他们远远地望得见的车子。

  他俩向着塞纳河的河沿走下去,两个人感到失望,浑身冷得发抖。末了,他俩在河沿上竟找着了一辆像是夜游病者一样的旧式轿车这样的车子白天在巴黎如同感到自惭形秽,所以要到天黑以后才看得见它们。

  车子把他俩送到殉教街的寓所大门外了,他俩惆怅地上了楼。在她,这算是结束了。而他呢,却想起了自己明天早上十点钟应当到部里。

  她在镜子跟前脱下了外套,想再次端详端详无比荣耀的自己。但是陡然间她发出了一声狂叫。她已无那串围着颈项的钻石项链了!

  她发痴似地转过身来向着他:“我已经我已经我现在找不着福雷斯杰太太那串项链了。”

  于是他俩在那件裙袍的衣褶里,大氅的衣褶里,口袋里,都寻了一个遍。到处都找不到它。

  “不过,倘若你在路上失掉了它,我们大家可以听得见它落下去的声响。它应当在车子里。”

  于是他出街了。她呢,连睡觉的气力都没有,始终没有换下那套参加晚会的衣裳,就靠在一把围椅上面,屋子里没有生火,脑子里什么也不想。

  他走到警察总厅和各报馆里去登记,又走到各处出租小马车的公司,总而言之,凡是有一线希望的地方都走了一个遍。

  “应当写信给你那个女朋友说你弄断了那串项链的搭钩,现在正叫人在那里修理。这样我们就可以有周转的时间。”她在他的口授之下写了这封信。

  第二天,他们拿了盛那件宝贝的盒子,照着盒子里面的招牌到了珠宝店里,店里的老板查了许多账簿。

  于是他俩到一家家首饰店去询问,找寻和失掉的那件首饰相同的东西,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做参考,他俩因为伤心和忧愁都快要生病了。

  他们在故宫街一家小店里找到了一串用钻石镶成的念珠,他们都觉得正像他们寻觅的那一串。它标价四万法郎。店里表示可以三万六千卖给他们。

  他们央求小店的老板在三天之内不要卖掉这东西,并且说好了条件:倘若原有的那串在二月底以前找回来,店里就用三万四千法郎收买这串回去。

  他动手借钱了,向这一个借一千法郎,向那个借五百,向这里借五枚鲁意金元,向另一处又借三枚。他签了许多借据,订了许多破产性的契约,和那些盘剥重利的人,各种不同国籍的放款人打交道。他损害了自己后半生的前程,他不顾成败利钝冒险地签上了自己的姓名,并且想到了将来的苦恼,想到了会压在身上的黑暗贫穷,想到了整个物质上的匮乏和全部精神上的折磨,他感到恐怖了,终于走到那个珠宝商人的柜台边放下了三万六千法郎,买回了那串新项链。

  在骆塞尔太太把首饰还给伏来士洁太太的时候,伏来士太太用一种不高兴的神情向她说:

  她当时并没有打开那只盒子,这正是她的女朋友担忧的事。倘若看破了这件代替品,她将要怎样想?她难道不会把她当做一个贼?

  骆塞尔太太尝到了穷人的困窘生活了。此外,突然一下用英雄气概打定了主意,那笔骇人的债是必须偿还的。他们辞退了女佣,搬了家,租了某处屋顶底下的一间阁楼。

  她开始做种种粗活、厨房里讨厌的日常家务了。她洗濯杯盘碗碟,在罐子锅子的油垢底子上磨坏了那些玫瑰色的手指头。内衣和抹布都由她亲自用肥皂洗濯再晾到绳子上,每天早起,她搬运垃圾下楼,再把水提到楼上,每逢走完一层楼,就得坐在楼梯上喘口气。她穿得像是一个平民妇人,挽着篮子走到蔬菜店里、杂货店里和肉店里去讲价钱,去挨骂,极力一个铜元一个铜元地去防护她那点儿可怜的零钱。

  她丈夫在傍晚的时候替一个商人誊清账目,时常到了深夜,他还得抄录那种五个铜元一面的书。

  这种生活持续了十年之久。十年之后,他俩居然还清了全部债务,连同高利贷者的利钱以及由利上加利滚成的数目。

  骆塞尔太太像是老了。现在,她已经变成了贫苦人家强健耐苦的妇人了。乱挽着头发,歪歪地系着裙子,露着一双发红的手,高声说话,大盆水洗地板。有时候她丈夫到办公室里去了,她独自坐在窗前,就回想从前的那个晚会,那个跳舞会,在那里,她当时是那样美貌,那样快活。

  倘若当时没有失掉那件首饰,谁知道?谁知道?人生真是古怪,真是变化无常啊。无论是害你还是救你,只需要一点点小事。

  某一个周末,她正走到香榭丽舍大街兜个圈子去调剂一周之中的日常劳作,这时忽然看见了一个带着孩子散步的妇人。那是福雷斯杰太太,她始终是年轻的,始终是美貌的,始终是有诱惑力的。

  骆塞尔太太非常激动。要不要去和她攀谈?对的,当然。自己现在已经还清了债务,可以彻底告诉她。为啥不?她走近前去了。

  那一位竟一点儿也不认识她了,认为自身被这个平民妇人这样亲热地叫唤是件怪事,她支支吾吾地说:

  “对呀,我过了许多很艰苦的日子,自从我上一次见过你以后,种种苦楚都是为了你!”

  “我从前还给你的是另外一串完全相同的。到现在,我们花了十年时间才付清它的代价。像我们什么也没有的人,你明白这件事是不容易的现在算是还清了帐,我是结结实实满意的了。”

  “唉。可怜的玛蒂尔德,不过我那一串假的,顶多值五百法郎!”